笙笙海棠

泽芜空落雪,敛芳不余香(曦瑶)

我的龟速啊,我也服了我自己。这次单虐蓝大,哈哈,其实用心感受的话,也不算虐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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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深不知处 祠堂

 

“蓝涣啊,”蓝启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蓝曦臣,叹了一口气,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
 

众小辈面面相嘘,第一次见到自家家主如此狼狈——白衣被血渍玷染,背上是纵横交错的鞭痕,“雅正”二字已湮灭于蓝曦臣唇角溢出的血痕中,“叔父……”

 

蓝启仁深吸一口气,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,语重心长道:“你是一宗之主,我不用戒鞭,但我希望我对你的告诫能永远留在你心里。”

 

一众小辈低着头不敢说话,静静地立着。

 

今日本是封棺大典,哪知一向温煦和蔼的蓝宗主突然像发疯了一样撬开了棺椁,抢出了金光瑶的尸体,甚至不慎引出了满身戾气的聂明玦。幸而数百位名门修士合力镇压才终将其逼回棺椁。

 

“叔父,我……大概明白了些……”蓝曦臣抬起头,即便跪着,即便满身血污,仍是一副飘然似仙的相,可惜说着怅然若失的话。

 

蓝启仁握着鞭子的手背于身后,“明白了便好,明白了就好。”目光穿过堂上诸人,远远的落在远山上,似乎在看一抹长绿缝合天地。蓝启仁朝门的方向走,仿佛想近一点,想靠近远处的什么可留恋的东西。

 

蓝曦臣轻轻的笑了,勾起的唇角吓到了站在一旁的小辈,心念道泽芜君可不是被打坏了不成,怎么还敢笑啊。

 

“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一位好宗主、好家主,我会是叔父的好侄儿,会为天下称道的泽芜君。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,叔父,我不想做个好宗主、好家主。我也不配做叔父的好侄儿,我更不愿意做天下人的泽芜君。”

 

“我……不要雅正、不要端庄,天下这么大,可我只想要我的阿瑶。”

 

蓝启仁目光从远山归来,携着淡漠的疏离,这是第一次,第一次他看不懂这个被自己一手栽培成人的蓝曦臣。他的步子很慢,目光落回蓝曦臣身上,细细打量,似乎要将他看穿,看破。踱步上前。

 

“先生,宗主他……”蓝愿挡在蓝曦臣前跪下,拙劣的借口磕磕绊绊地从口中溢出,“他还病着,怕是糊涂了,先生可不能再罚了。”

 

蓝启仁怒极,却依旧淡淡地,“思追,起来。”

 

蓝愿抬眸瞧了瞧,先生面目不像在生气,本还想再求求情,一旁的蓝景仪忙把他拉到一旁。

 

蓝启仁顺手把鞭子丢在旁的桌子上,“你们,都出去吧。”

 

“是。”蓝愿被拉起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言,不敢再多言,一同告退。

 

蓝启仁拉来身旁最近的一张蒲团盘,在蓝曦臣面前坐下,却没开口。

 

一时沉寂。

 

蓝曦臣眼底的坚决与执着在淡淡的檀香烟中散尽,愧疚与不安在心头徘徊,一点一点撞击他的良知与理智。“叔父,”踌躇间抿了唇,“我错了。”

 

突如其来的转变始料未及,蓝启仁对于这番道歉有些发懵,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“曦臣,前尘过往已是过去了的,别再留恋了。”过来人总是会说很多大道理,而没有经过的人总也不懂,宁愿撞个头破血流,求一个没有结果的无疾而终。

 

“我只是一直不明白,为什么叔父可以放任忘机如此?”

 

“呵,”蓝启仁摇了摇头,目光定定地望着蓝曦臣,四目相对,“你太明白了,否则你就不会是今日发这个疯了。”而是早在一个月前云萍的观音庙中。后半句淹没在嘴里,有些事看清了,但不能说明了。也许,雾里看花,谁也不懂就好。

 

“偌大的蓝家啊,”蓝启仁起身,仿佛一瞬间苍老了,半百的须发头一次让蓝曦臣对时间有了切身的体会。光影勾勒出一位孤独的老人,他没有妻子,没有孩子,也即将失去他仰以为傲的侄子。“全靠你一人扛啊。”

 

蓝曦臣失神,目送蓝启仁离去,没有起来。

 

良久,蓝曦臣转过身面对着蓝氏先祖的灵位,重重的一磕头,烛火微漾,血袍长躬。沉在地上的头颅迟迟不肯起来,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蓝曦臣了,有的只是蓝宗主这个空壳子。

 

他会心怀天下,他会锄奸惩恶,他会中兴蓝氏,他……但他不会再笑了。“阿瑶,我可能不会再找你了。”

 

——“偌大的蓝家啊,全靠你一人扛!”

 

 

蓝景仪和蓝愿边走边议论,蓝愿总还是不放心,“你说,泽芜君会不会也像含光君那样啊?”

 

蓝景仪道:“别想了,这是当然的了,金宗主的尸体都抢出来了。不然干什么啊,宗主又没有收藏尸体的爱好。”

 

“可是……”

 

“哎呀,哪有那么多可是啊。”

 

“哎,你听,有渔歌声——”

 

——“泽芜空落雪,敛芳不余香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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